石說新語

 請李敖放過胡茵夢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1983.05.29

李敖先生

    你的《千秋評論》是我最愛看的書，你的膽識學養是我素所敬仰的 ，可是最近在你的言行中 ，卻頗有令我感到疑惑之處。

    你說過，「 我對朋友一向是很寬大的， 僅次於女人」， 在李筱峰身上， 我卻看不到你對朋友的寬大， 在胡茵夢身上， 我倒看到了你對女人的不寬大。

    從《千秋評論》第一集85頁「 設計文化美容的星媽」到《千秋評論》第二十一集86頁「以誠實為化妝品的新女性」  在二十一本的《千秋評論》裡，你幾乎都不會忘記「酸」 她一句。 誠然「被箭射中的鳥， 多死了一倍」是很不痛快的感覺 ，但大人物是不會受到傷害的，大丈夫行事但求無愧於天地就夠了，何況在你入獄前，已提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，有必要一再的「出氣」嗎？而出氣的方式又是如此「酸酸地」「不爽快地」、「非李敖式地」，和你的身分相較之下，豈不顯得太量小了嗎？衡諸你所說的：「愛情是指結婚要送玫瑰花，離婚也要送玫瑰花」，你這朵玫瑰花豈不是矯飾的羅曼蒂克、形式的騎士精神？

     或者你所要批判的僅是「大義滅親」、「文化美容」的模式，但對這幕戲的實際表演者，你能對他說「我只想砍你的頭，不想傷你的手」嗎？雖然追求「唯美」是女人的事，作為一個男人就不能偶而「唯美」一下嗎？－如果他的眉眼可以叫人「忘了我是誰」，難道不值得人再忘一次，「忘了他做過甚麼」嗎？

    在一個喜愛你的讀者看來，這是「佛頭上的糞」，因此不揣冒昧提出質疑，以 「重建信仰的一致」 。以一個每月花費一百元的讀者而言，我期盼多看到顯現你歷史功力的大文章，而不願喝到「牛肉湯裡的水」。（要求台語大碗又滿邊，是貪心了些，不過這是消費者心聲，一笑）

  我與李筱峰素昧平生，但從一些朋友口中聽來，對他都有頗高的評價，此次他行事或嫌莽撞，求證許未深入，但坦蕩蕩的作風和追求真理的執著倒也令人敬佩，上帝要人原諒別人七個七次，對這樣一個「」靈光偶蔽」（未必是靈光已逝）的可愛青年，你有必要「揮淚斬馬謖」嗎？「雁行折翼」那一段，行文是如此的優美，寓意卻是那樣的無情，到我們懷念這位小兄弟戛然而止，作為一個朋友，你這是把他供入友誼的博物館。「讓他失落，這是明智的」 作為一個黨外的導師。（你說的）。你這是開出退學令，你這位導師也未免太嚴苛了，難怪黨外不敢也不願選修你的課。縱使是必修也只好做一個翹課的壞學生。

    以上是我常人的俗見，一向特立獨行的你，想必有非常人的看法，願聞其詳，以啟茅塞。